8月19日上午,直到黄飞说带她去收纸皮,78岁的舒月香,才跟着上了来接她回家的亲人的小车——在抖音寻人志愿者、宝贝回家志愿者的帮助下,失踪30多年的舒老太终于踏上了回家之路,而收留了她16年的黄飞、何凤兰夫妇,此时既为她高兴,也很是不舍。
黄飞、何凤兰夫妇是柳州市鱼峰区洛埠镇人,是做废品回收生意的。2003年,他们到武宣县,在县城陈家岭村租场地开了间废品回收站。
2006年,一名蓬头垢面、沿街捡破烂的流浪老妇,常到他们的废品回收站卖废旧,引起他们的注意。
“她神智异常,有时清醒,有时迷糊。”何凤兰说,有一次老人说,她露宿街头被人欺负,请求他们夫妇收留,给她吃住,说自己可以帮干活。夫妇见老人孤苦伶仃,便腾一间房,让老人住了下来。
见老人头发乱得像鸡窝,又身无分文,何凤兰便带她去理了发,并给她买了新衣服。“看到她那个头,我加价到10元,理发店才愿意帮她理。”何凤兰说,当时别人理发只要3元。
老人安顿下来后,何凤兰教她用电饭锅煮饭煮菜,用洗衣机洗衣服,用热水器洗澡……老人很勤快,即便黄飞夫妇不让她干活,闲不住的她,见活就抢着干。平时帮他们做分拣、整理废旧等一些简单的活。在何凤兰的小儿媳坐月子的时候,老人还主动帮她小儿媳洗衣服,有时还帮抱一抱孩子。
老人身上没有任何证件。虽然在她清醒的时候,黄飞夫妇询问她身份信息时,她也曾提到“巴马”“姓舒”“有老弟”等,但只是只言片语,加上口音太重,他们没能问到更多有用的信息。夫妇俩也曾经带老人到当地派出所寻求帮助,希望能够替老人寻找到家人,但一直没有结果。
黄飞夫妇的朋友、陈家岭村的村民陈立文说,老人被黄飞夫妇收留前,估计已经在武宣街头流浪有20年了。因为他还小的时候,就时常在街上看到她挑着两个袋子沿街捡废旧。“我们街坊邻居都夸他们夫妇心好。”
“我们把她当成亲人。”何凤兰说,老人不会买东西,平时都是他们夫妇给她买米买菜和日常生活用品,以及衣物。过年过节,还会给她打红包。老人感冒发烧,也是何凤兰带去医院,并用自己的名字给她挂号看病。因老人年纪比他们大,他们便叫老人阿姨。不料老人却反过来叫他俩“阿爸阿妈”,怎么劝她也不肯改口。
由于武宣的废品回收站场地租赁合同2020年到期,且出租方不再让他们续租。2019年,何凤兰夫妇便要返回洛埠镇,重新找场地开废品回收站。然而,老人却怎么说也不愿意跟他们回柳州。考虑到场地还有一年才到期,夫妇俩只好委托帮忙照顾他们生意的陈立文代照看老人,帮她买米买菜和日常生活用品。有空或过年过节的时候,他们还会特意去看望老人,给她送吃送穿。
2020年,场地合同到期后,老人仍然不愿跟黄飞夫妇到柳州。黄飞说,当时,他们也想帮老人跟场地出租方续租那间房给老人住,但没有租成。他们也不放心老人独自一人在那里生活,还去询问过当地的养老院。但因为老人的身份不明,养老院也不敢收。经过反复劝说,老人后来才跟他们来到了柳州。
黄飞夫妇说,老人清醒的时候,也曾说过想回家。因此回到柳州后,他们也到洛埠派出所去求助过,并在去年带她到派出所去抽血提取DNA,录入公安部门的DNA数据库进行比对,但没有找到匹配的DNA。家中有晚辈为此在抖音上为老人发布了寻亲视频。
今年3月21日,远在辽宁的抖音寻人志愿者“暖人心”看到了老人的寻亲视频后,主动联系说可以一起帮阿婆寻亲,并让黄家人录制老人的视频发给她。之后,“暖人心”也在抖音上发布了寻亲视频。
“暖人心”说,她当时让广西媒体帮助扩散消息,也求助过广西当地的热心网友帮忙辨听阿婆讲的话,试图通过识别口音来帮她找家人,但一直没能辨识出老人是哪里人。
7月31日,广西“宝贝回家”志愿者“花生米”在抖音上看到“暖人心”发布的视频,留言说,老人的口音很像他们老家河池市凤山县一带人说的话。“暖人心”于是拜托“花生米”把视频转发到当地家族群进行扩散寻找。
8月1日,“花生米”告诉“暖人心”,阿婆的家人找到了。她很可能是河池市东兰县兰木乡央佑村的舒月香,亲属要与收留她的黄飞夫妇联系确认。
“暖人心”于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黄飞夫妇,并加了双方微信,建了一个微信群,让双方进行视频连线。
“我们视频连线时,她弟很肯定地说,老人真是他二姐。”何凤兰说。8月3日,老人的弟弟舒官胜携几名亲属,由巴马瑶族自治县公安局民警陪同,来到柳州进一步确认,并采血回去提取DNA进行比对。8月12日,舒官胜发信息给何凤兰,称DNA比对已证实老人就是他二姐,他们计划8月18日前往柳州接老人回家。
据已从东兰县搬到巴马瑶族自治县生活的舒官胜介绍,他有两个姐姐和两个妹妹,舒月香是他二姐,今年78岁,曾结过婚,育有两男两女,均已成家立业。不过几年前,其长子已过世。
上世纪70年代末,舒月香与前夫离婚,因受刺激,神智出现异常。她独自到巴马生活了几年后,大约在1986年忽然失踪。由于当时交通、通讯都不发达,家人只在附近的县市寻找,也没有报警,因此一直杳无音信。家人一度以为她已不在人世,2020年还为她修了坟墓。没想到她居然流落到了近400公里外的武宣县,还被黄飞夫妇收留了16年。“真的很感谢黄飞夫妇和抖音寻人、宝贝回家的志愿者,不然我们肯定见不到二姐了。”舒官胜说。
“我没有见过我奶奶,但我在抖音刷到这个视频时,就觉得她很像我舅公。”舒月香已长大成人的孙子邓淞纹说。他把抖音视频转给舅公辨认,结果发现线多年的奶奶。
8月19日上午,巴马瑶族自治县公安局多名民警陪同舒家人前来接老人回家。然而,不管大家怎么劝说,老人就是不愿意上车,坚持要留在柳州和“阿爸阿妈”生活,弄得何凤兰不停抹眼泪。黄飞无奈,只好哄她说,要带她去收纸皮。老人这才拿起一个蛇皮袋和一顶草帽,跟着黄飞钻进其亲人开来的一辆小车。
奉养16年朝夕相处,如今舒月香老人(右)要回家了,好心人何凤兰(左)依依不舍地送她上车。
“我老公一直送他们到汕昆高速洛埠进出口,跟她说忘记拿秤了,这才得以下车脱身……”何凤兰哽咽着说,之前,他们一直担心不能帮老人找到家人。但现在,老人回家了,他们却感到很不舍,毕竟朝夕相处了16年,他们与老人早已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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