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市生活垃圾管理条例(草案)》已在征求意见,“草案”中,将垃圾分为可回收物、有害垃圾、餐厨垃圾、其他垃圾四类。
条例还未出台,但成都不少地方已在先行先试。日前,红星新闻记者走访了成都市中心的金沙云庭小区、童子街庭苑小区以及蒲江县明月村。它们虽然彼此路径不同,但都在垃圾分类模式上探索。
绿黑红蓝4个颜色不同的垃圾箱,一块有垃圾分类监督员和引导员信息的公示栏,以及一张垃圾分类光荣榜……
近日,红星新闻记者在成都市青羊区金沙遗址路的金沙云庭小区了解到,该小区按照可回收垃圾、有害垃圾、其他垃圾、厨余垃圾进行垃圾已经有大半年了。
从去年开始,青羊区金沙街道引进可回收垃圾回收再利用企业2家,引进智能垃圾分类设备7套,并设置可回收垃圾分拣房;同时实施二分类投放点改造355处、四分类34处、四分类智能投放设备4套。金沙云庭,正是其中一个安装了智能投放设备的居民小区垃圾分类试点点位。
据悉,2018年~2019年,金沙街道生活垃圾分类工作投入财政资金160余万元,覆盖了38个院落。
“不麻烦,习惯就好了。”35岁的王女士告诉记者,以前在客厅吃水果,像果皮这类厨余垃圾可能就和其他垃圾混着扔在客厅的垃圾桶里。但现在他们先在厨房把水果削好,把果皮扔在厨房专门装厨余垃圾的桶里。
“刚开始还是有点麻烦,但这个时间成本必须要花。”45岁、从事金融工作的代先生之前是小区业主群群主,经常也会在群里晒分类后的垃圾照片,希望更多人可以参与进来。邵女士表示,垃圾分类让厨房臭味变少,对她自己的生活环境是不小的改善。
不过一位来带孙子的女士告诉记者,自己更愿意把洗干净的衣物带回都江堰交给志愿者处理,“我觉得他们做得很用心,我愿意把东西交给他们。我自己非常用心地整理了那些衣服,我希望我的劳动能够得到尊重”,而不是很随意地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
“我之前有带我们学校的小学生到小区做关于垃圾分类的调研。”王女士介绍说,当时小朋友拿了几样垃圾,问小区里的居民它们分别属于哪一类。“我记得树叶考到了很多大人,很多人都不知道树叶是厨余垃圾”,王女士认为,小朋友因为在学校专门学过,所以比大人更了解。
除了树叶,很多垃圾分类的具体细节也困扰着其他几位受访者。48岁的陈女士表示,有天女儿拿着用完的面膜问她,是属于有害垃圾还是其它垃圾。而自己用完的附着中药的三伏贴也让陈女士不知该扔哪。
“这两天,家里一把陶瓷刀坏了,我拿保鲜膜缠了很多层。但该丢哪,还是很迷茫。”邵女士表示,在做垃圾分类的过程中,不时就会遇到这些问题,想问却不知道该找谁。
至于有害垃圾,多位受访的小区业主告诉记者,家里产生有害垃圾的量很小,基本不用专门准备一个垃圾桶。
另有不少业主提到快递包装盒,“好的可以回收继续当包装盒,破的旧的就可以拿来装可回收垃圾”。同时,除了将废报纸废塑料放到楼下的可回收垃圾箱,他们也会将这些可回收垃圾交给小区的清洁人员处理。
对于小区目前垃圾分类的情况,多位受访者表示,还是会看到有人乱扔,“像单元门口的厨余垃圾箱满了,有人就会直接扔在旁边的其他垃圾里面”。“很多业主在反映,有时小区内的垃圾桶被翻动,垃圾纸屑散落一地的问题。”代先生表示。
小区有垃圾分类扫码投放可累计积分,然后换话费等奖励,代先生并不在意。而68岁的田女士则称很在意奖励,“可回收箱我投了三十多次,之前装了两年的那个老式可回收箱我投了100多次。我在乎奖励因为我希望得到一个良好的反馈。”
“我在群里晒垃圾分类的照片时,也有质疑我说,源头分了,后端也会分类处理吗?”代先生告诉记者。不光是代先生,五位受访者均表示,对于分类后的垃圾如何转运、去到哪里,知道得很少。
王女士表示,如果能够知道后端如何运转,源头垃圾分类能够给后端提供多大的帮助,自己平时也会更有动力做垃圾分类这件事。
“原来家里的瓶瓶罐罐、书报废纸都直接丢掉。”家住童子街庭苑小区一单元的冯大爷一手提着水桶,一手捏着报纸,来到智能生活垃圾分类投放点,“现在家里废品一个月能卖个一二十。”冯大爷说,刚开始实行垃圾分类试点时,小区居民多有不满,现在大多数居民已经形成了分类投放的习惯。
日前,记者获悉,青羊区童子街庭苑小区垃圾分类试点成效明显。该小区共有12个单元,记者发现,每个单元门口都摆放着一台名为“小呐吉岛”的小型垃圾投放装置。两个投放口被盖子遮挡着,分别用以容纳餐厨垃圾和其他垃圾。
在小区深处一个空出来的坝子上,安放着一台大型装置,是小区引进的“呐吉岛”垃圾智能收集设备。与“小呐吉岛”相比,“呐吉岛”用于回收泡沫、塑料瓶、织物等各种可回收垃圾。在这里,记者遇到了正在院子里溜达的冯大爷。
冯大爷告诉记者,该小区从去年12月底开始试点生活垃圾分类。今年2月,小区物业撤销了原本放置在各楼层的混装垃圾桶,全面推行分类投放。刚开始,这一举动还是遭到很多居民反对,不过社区和提供垃圾分类智能设备的四川群峰环保公司引入了系统积分奖励机制……
参与分类投放垃圾的小区居民注册后会获得一张卡,刷卡投放垃圾后将获得奖励积分,用于兑换日常用品或提现为微信零钱。“撤桶”以来,居民共提现1.9万余元。“像我家垃圾产出都比较少,有些家庭的垃圾有时能卖到上百块!”冯大爷说。
在与冯大爷交流的过程中,记者注意到,“呐吉岛”并不一直处于工作状态。原来,该设备不会24小时接受垃圾投放,而是分为上午下午两个运行时段。冯大爷说,期间引导员会前来打开装置,辅助并监督居民投放垃圾并将垃圾收运走。
采访当天下午,记者再次来到时,遇到了青羊区太平街道办事处的生活垃圾分类引导员冯师傅。记者通过他了解到,童子街庭苑共有居民上千户,日产垃圾量约1吨。试点以来,已有891户注册了生活垃圾分类用户,覆盖率86.8%。
群峰公司还在小区中安置了餐厨垃圾处理设备,采用好氧微生物高温发酵工艺降解餐厨垃圾,满负荷处理量为300公斤/天,可降解85%的重量,剩下15%为产出的营养土。
截至2019年5月底,该小区共收集可回收物17.3吨、餐厨垃圾41.4吨、其他垃圾10.9吨、有害垃圾105.7公斤;实现日均减少垃圾处置量260公斤(可回收物110公斤、餐厨垃圾150公斤),减量率约26%。
但这个模式也并非十全十美,冯师傅告诉记者,由于“呐吉岛”只回收可利用垃圾、有害垃圾且有引导员监督,所以垃圾含杂率可控。
然而单元门口的“小呐吉岛”所收垃圾并非群峰公司在负责,无人监督,尚无法避免许多用户就近乱扔混扔。
7月16日,第三届国际城市可持续发展高层论坛期间,成都蒲江县明月村入选中国城市和小城镇改革发展中心与联合国人居署发布的第二期国际可持续发展试点社区。一条“生态+文创+旅游”的乡村振兴可持续发展路径让这个小村成为连联合国都青睐有加的明星村。
事实上,在垃圾分类上,明月村也走在前列。2017年,该村就引进了奥北垃圾分类回收项目,引导村民参与垃圾分类。目前,此模式已覆盖明月新村、谌塝塝微村落、明月村接待中心等区域。
明月村奥北垃圾分类回收站设置在谌塝塝的空坝里,是村里专门建设的一个小房子。为方便明月新村小区及周边的村民投送垃圾,村委会也设置了一个临时回收点。每隔一周的周一,奥北的清运车会来到这两处,把村民投放的可回收垃圾运走。
明月乡村旅游专业合作社经理助理罗彬负责对接村里的垃圾分类回收事务,他告诉记者,由于明月村距离成都市区较远,刚开始奥北还无法定期派车将垃圾清运。村子里就动员起每周会驾车往返成都和村里一次的村民,主动将垃圾回收袋投送到成都的回收点。截至目前,全村通过奥北回收的垃圾达5.7吨,共为村民创造5387元收益。
去年7月以后,注册参与垃圾回收投送的农户越来越多,而奥北也有了派车的能力。截至目前已覆盖两百多户村民。垃圾分类的观念已经在周边村民的头脑中建立起来,回收站斜对面开着一家刘氏陶坊,由刘师傅、田女士经营着。田女士告诉记者,2017年回收站刚刚建好她家就开始使用了,如今已经养成习惯。
“全村共有七百多户,之所以还有一些村民没有加入到垃圾分类中来,是因为距离远的原因。”罗彬说,村子里农户呈散点分布,部分村民若是骑自行车前来投送垃圾,要花上二十分钟。这是该村在接下来继续推广垃圾分类时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在回收站,记者看到六个孩子提着两大包垃圾前来。罗彬介绍说,在村里孩子晨跑期间会鼓励大家随手捡起落在村子里的垃圾。而这些孩子带来的就是他们在晨跑时收集起来的可回收垃圾。
明月村为何选择奥北?奥北模式有何特点?记者前往采访了成都奥北环保科技有限公司项目总监刘妍妍。她告诉记者,奥北将可回收垃圾归为PET瓶、PE瓶、泡沫、铝拉罐等14个类别,其回收也仅针对这些垃圾,回收价格与市场价持平。
“奥北完全没有拿政府的补贴,我们的投放模式是:街道、社区或机构需自己准备一处可封闭的垃圾投放点位,然后花费3379元购买自助投放点的智能锁、发袋机、监控系统,以及配套的软件、培训服务。”刘妍妍说。
个人想要参与该服务需花10元注册购买一个奥北回收袋,袋满投放后可在投放点获得下一个空袋继续使用,称重后卖掉垃圾的收益则直接进入帐户余额,每项垃圾的回收价格都会显示在明细上。
记者在后台系统上可以看到每个投放用户(机构或个人)该次投入垃圾的各类垃圾重量、比重和收益。宏观上,则可以看到视觉化的近10周垃圾回收折线图及垃圾回收类别统计饼图等。
但是,怎么才能避免用户乱丢混丢的传统问题?一方面,奥北称,“已经用10元的注册费筛掉了很多不愿垃圾分类的人”,同时在过程中利用技术手段来加强监督和管理。
刘妍妍在手机上调出一组画面,那是市内某小区内的自助投放点实时监控。她表示,除了实时监控外,所有的回收袋都有二维码贴纸可以溯源。
她在电脑上打开另一个画面,上面显示着成都市内一个点位投放垃圾袋的情况,她往下翻到一处,配有一张污物照片,说明为“未达到干净、干燥、无异味的可回收条件。当月机构第1次不当投递,扣0.8元。”
“所有不当投递的垃圾都会被拍照记录,投放机构和客户会被扣费处罚,发生多次后账号就会被封停。”刘妍妍说,“我们甚至还遇到过为了给垃圾加重,往纸板里灌水泥的,这种情况如果再出现,我们肯定会把这位客户给封掉。”
据了解,自2017年6月在成都试运行开始,截至2019年7月,25个月内,奥北在成都、西安、北京累计发展41014名个人会员、263个机构会员。
17511名完成了实名微信认证付费,购买服务开始持续分类的投放,其中包括金苹果幼儿园、川师附小、蒲江明月村等集体用户。
“回收一吨牛奶盒的价格是400元,若直接把它们卖给工厂,售价是4000元。”刘妍妍告诉记者,“但是如果把它们进行纸塑分离并把铝膜也分离出来的话,售价则能达到上万元。”。
“随着奥北在垃圾分类上越来越深入,我们发现平常所说的很多可利用、可回收的垃圾,好多其实并没有进入循环的价值,问题就在于一个‘量’字。”刘妍妍告诉记者,这个产业各个环节层层加价,毛利率可达60%,但很多可利用的部分因为没有细分出来,没有获得利用。
由于国内垃圾分类的观念还未普及和统一,像牛奶盒这样通过回收后可以卖出高价的垃圾,却因为无人清洗、发臭等原因会污染其他垃圾而被回收者排斥,从而无法大量积累。刘妍妍说:“虽然工厂有技术去做分离和再利用,但供应量跟不上不能稳定开工,别人是不愿意做这种生意的。”
同时,国内在回收处理垃圾的过程中,并不够细分,比如日本在回收塑料瓶时,会把盖子瓶身都分开,因为分得越细越挣钱,分得越细表明后端的工艺更好。
而现在中国的垃圾利用属于降级再造──回收来的东西只能做较低端的产品,无法像德国等国家一样,用垃圾做成价值更高的东西。这个前提就是回收的细分,需要垃圾分类的设计标准跟后端处理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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