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老公公经常住在我们的社区,为了减轻孩子的负担,卖蔬菜赚钱,他们在拐角处捡起一些垃圾、纸箱和矿泉水瓶。有些家庭条件很好,他们的孩子不缺三个瓜和两个枣卖废品,但他们一代人都勤俭节约,所以不能闲着。走路时,他们会带上一个实用的袋子,收集垃圾,当他们看到这些垃圾时,这些垃圾可以卖钱就收在袋子里。
所以,遇到这个老婆婆时,这么大年纪了还翻垃圾箱,我也习以为常了,随手就把垃圾给她了,有的人就是深藏不露,别看老婆婆穿得很普通,说不定人家子女比我们有钱得多。那天晚上我下班,公交车坐到家门口,下车在对面熟食店买只盐水鸭,准备回家再做个凉拌菜对付一下得了,这几天气温高达四十多度,谁都不愿意在厨房里大汗淋漓。
可我刚付完钱,就听到身后一声摩托车的急刹车,然后传来一男子气急败坏地叫嚣声:“你个老婆婆,你是不是想碰瓷啊?走路不长眼睛啊?我看你是成心的,快走,别让我骂出不好听的来。”我回头一看,认出是那天我给纸箱的老婆婆,她坐在地上,佝偻的背上,背着很多纸箱,过马路遮挡了视线,被骑摩托车的男子撞到,她诚惶诚恐地跟男子道了歉,男子可能怕被讹,骂了几句,一溜烟跑了。
老婆婆想爬起来,努力了几次都起不来,我赶紧跑过去,才发现她脚脖子上在流血,看着老婆婆可怜又惊魂未定的眼神,我动了恻隐之心。一问才知道,老婆婆就住在附近的城中村,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路,我想了想,这事既然让我碰到了,也狠不小心不管,老婆婆受了伤,又这么多纸箱,我不给她送回家,她也回不去,虽然是傍晚了,但天气还很闷热,一把年纪了,真看不得她受罪。
我在路边扫了个单车,把老婆婆的纸箱放在车上,然后一手推车,一手扶着她,往她家方向走。老婆婆都感动得不知道说啥好了,结结巴巴哽咽着说:“好心的孩子,你上了一天班够累了,跟我非亲非故,还帮我这个老太婆,让我说啥好啊?”我笑了笑说:“阿姨,没事的,别放心上,我妈比你小不了几岁,现在还在老家种地呢,让她进城和我一起住,她来了一次,半夜偷摸坐车跑回老家了,怕跟我说我不同意她走,她说进城不是享福,是受罪。”
没一会,到了老婆婆家,她花400一个月租来的单间,有一个小院子,角落里堆满了废品,散发着难闻的气味,老婆婆说,废品回收站离得远,她废品攒多了,再借一辆三轮车拉着去卖,我问她自己咋不买辆三轮车?捡废品就不用自己肩扛手提了,省劲很多,而且随捡随卖,不用堆在院子里招蚊子苍蝇?
老婆婆说,三轮车太贵,她买不起,捡废品的钱除了祖孙俩的生活费,还要给小孙子交学费。正说话间,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看见我愣怔一下,然后很有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看到奶奶一瘸一拐的,脚脖子上受伤流血了,他眼眶一下子红了,问奶奶怎么了?老婆婆哄小孙子说没事,是她不小心绊了一下,让小孙子快去写作业。
走进老婆婆狭小逼仄的出租房,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这哪里是现代文明社会的家?简陋的木板床,饭桌应该是垃圾堆里捡来的,碗柜是纸箱,他小孙子写作业的“书桌”,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木板床边,四周都找遍了,我也没看到在哪里做饭,一问才知道,厨房搭在院子一角,既不是天然气,也不是液化气,而是用捡来的木棍生火做饭。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我记得我小时候的七十年代,再穷的人家也不至于过这样的日子啊,这祖孙俩到底经历了什么?就连我这个外人都看得心里直难受,她们的亲人,怎么忍心让这一老一小过这样的苦日子?一问才知道,老婆婆早年丧夫,她省吃俭用把儿子拉扯大,给他成家立业,儿子患了重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外债,儿媳妇受不了苦,扔下丈夫儿子离家出走了,老婆婆儿子受到打击,病情加重,也没了,老婆婆人财两空,一把年纪了,不得不拉扯小孙子长大。
她这个年纪,工作没人要,只能捡废品,小孙子才九岁,她都61了,因为身体不好,再加上接连的打击,她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她要不说,我都以为她七十多岁了呢,老婆婆最担心的是,怕自己哪天有个三长两短,小孙子还没长大成人,这可咋办呢?这个话题太过沉重,我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点酒精和棉签,又在超市买了米面油,几样青菜,因为老婆婆家没冰箱,屋子里连一件现代家用电器都没有,我没买肉,大夏天地放一夜就会变味了。
我给老婆婆处理了一下伤口,防止发炎,然后把米面油和菜,还有我买回家吃的盐水鸭,给了祖孙俩,老婆婆见状,受宠若惊,感动得老泪纵横,说啥都不要,她说她活到这把年纪了,没人对她这么好过,我把她送回家,她都不知道咋感谢我了,咋还能要我的东西?我跟她说:“你不吃还有小孙子呢?你看他面黄肌瘦的,还在长身体,有啥好谢的?谁遇见了都会这么做。”最后,老婆婆收下了东西,带着小孙子把我送到门外,我走好远,回头一看,她们还站在那里目送我。
我心里特别难受,无法释怀,我们衣食无忧,岁月静好,可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有的人却花甲之年,负重前行,从垃圾堆里讨生活,本该是儿孙绕膝的年纪,却白发人送黑发人,然后替死去的儿子,和没责任心的儿媳抚养下一代,本该颐养天年,她每天却疲于奔命,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有个不测,小孙子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
我去找了在小区底商开快递驿站的堂哥,让老婆婆不用到处捡废品了,直接拿把拆纸箱的小刀,守在店外,帮来拿快递的业主拆箱,纸箱归老婆婆,解决了业主自己回家拆箱,还要把纸箱往楼下扔的麻烦,一举两得。然后,我又花七百多,给老婆婆买了辆三轮车,让她骑车去卖废品,比背着省力得多。
老婆婆感激涕零,经常特意包点包子和饺子拿给我,我不要她就哭,说自己都觉得拿不出手,可也没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让我千万别嫌弃,好赖都是她老婆婆的一份心意,她没能力感谢我,将来她小孙子有出息了,替她感谢,因为小孙子学习特别刻苦,成绩可好了,将来准保能考上大学。
我笑着保证,如果老婆婆小孙子考上了大学,学费我给她想办法,让老婆婆别有压力,我话一出口,老婆婆握着我的手,哭得稀里哗啦的,我也跟着掉眼泪。
纯朴善良的老人,她虽然很穷,却知道感恩,不向生活妥协,用自己佝偻的背,艰难地扛起小孙子的未来,我们不缺吃少穿,住大房子,出门有车代步,吃饭四菜一汤,享受着现代文明,每天却不知足,不快乐,遇到困难就牢骚满腹,怨天尤人,不顺心了就消极颓废,生无可恋,殊不知,还有很多在贫困线挣扎的人,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肩扛养家糊口的重任,风里来雨里去为一日三餐奔波,他们都没有消沉,我们哪有资格无病呻吟?
学会知足,降低欲望,懂得感恩,发现生活的美好,与人为善,在帮别人的同时,你会发现自己也是快乐的。
我家买了新冰箱和洗衣机,把旧冰箱洗衣机,换下来送给了祖孙俩,老婆婆年纪大了,洗衣服也费劲,有了冰箱后,我隔一段时间,就买点鸡鸭鱼肉给祖孙俩送过去,老婆婆小孙子,明显比我第一次看到他时的骨瘦如柴胖点了,脸色也红润了,正常身体时,营养不能亏。就当亲戚处了,没办法,遇到这事就放不下了,虽然我也不是大富大贵,但生活过得去,我女儿都参加工作了,家里没负担。
我跟老婆婆承诺的,等她小孙子考上大学,学费我帮她解决,我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和我们小区业委会说了她们的情况,善良的业主都愿意伸出援手,现在她小孙子的上学费用,老婆婆还能应付,我们从现在就帮,怕她过意不去,我们商量好了,老婆婆越来年纪越大,慢慢地会力不从心,等男孩上初高中时,费用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大家会鼎力相助。
如果你有能力帮助别人,别人也需要帮助,在你自己的能力范围内,伸出手来为别人点亮一盏灯,这盏灯也会照亮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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